皮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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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斑】七年之痒(14)

抱歉重发一遍,修改了其中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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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四
  洛杉矶的一场地震改变了许多。
  
  斑从房屋倒塌的废墟中爬出来,沐浴在劫后余生的晨曦下,蓬头垢面。他能看见空气中浮动的尘埃,灰茫茫一片,蒙住青山,蒙住绿水,蒙住裂开地面边缘盛开的野花。
  
  邻居家的女人抱着孩子从混凝土碎块堆里爬出来。孩子裹在沾满污泥的襁褓里,被她放在一旁。女人正在刨土坑,用纤弱的双手,一小块一小块地把这些碎裂的混凝土捡起来,往两旁丟置。手指流出了鲜血,她不管。孩子在她脚边哭闹不止,她也不顾,只是一心一意、专心致志地挖开那些废土。
  
  头顶响起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噪音,身着迷彩服的救援队顺着绳子从直升机里快速降落。
  
  有不少救援人员加入了旁边刨土的行列。从女人夹杂着哭泣的呼喊声中,斑听见那家男人在房梁砸落的瞬间拼尽全力把妻儿推出去,而他自己却被埋在了土里。
  
  道路被水泥块堵住出口,已经不能通行了。依稀听见,耳边有人用英语在说话。斑的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色天旋地转,极度恶心想吐,听不清楚别人在说什么。
  
  他被拉进了直升机,在不断上升的过程中看见越来越多倒塌的建筑以及横亘的树木,还有皲裂如同龟壳的大地。飓风在耳边肆虐,路上各家各户呼天抢地的哭喊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不过多时已经听不见。
  
  斑望向自己住了几年的宿舍一瞬之间变成一堆碎石与瓦砾,恍恍惚惚地想起一样东西。
  
  啊,柱间的求婚戒指还在土里。
  
  柱间找不到,他的戒指竟然也弄丢了。
  
  「你看,人的生命多么脆弱。我们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大地之神只需轻微地打个哈欠,转个身,就会有许多许多的家庭妻离子散,许多许多的夫妻阴阳相隔,许多许多的人从此没能看见爱人的最后一面。」
  
  「你看,在生命的面前,爱情是多么的脆弱。如果我的生命消失了,我的爱情也就消失了。我再也不能爱着你,你再也不能看见我。你我许下的所有承诺,共同向往的所有未来,将会成为一纸空谈的假话,永远存在于过去之中,再也无法实现。」
  
  斑握着电量用光黑屏的手机,越握越无力,越握越无力。
  
  「你看,只差一点点,我就死了。而这个时候,柱间,你在哪里呢?」
  
  直升机在附近震源边缘小镇的医院门前的停车场上降落,白衣白裙的护士们早早等在门口,斑一走出直升机就急急忙忙地推着轮椅跑过来把他按在上面。
  
  斑一直犯晕想吐,医生问他什么也回答不上来,只能让护士把他推进检查室,躺在一台冷冰冰的机器上面,做身体检查。
  
  照过CT,身体没有大致问题,需要留院观察一晚。斑被安排在了紧急调配病房靠近门口的床位,可以看见走廊不断走动的医生与护士。
  
  陆陆续续地,又有许多人被送了进来。有的手断了,有的腿断了,还有人肚子上插着钢筋,身体糊满泥沙与污血。
  
  没有一个人,是完好无缺的。
  
  这间病房都是像斑一样轻伤的病人,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哭。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种空茫茫的死寂,没有表情,没有焦点。沉默,沉默,一直沉默。整个病房,安静得如同太平间。
  
  他们都还停留在地震的余悸当中。
  
  斑悄悄问巡逻的护士借来一块移动充。插入电源,手机屏幕重新亮起来,闪烁的指示灯告诉他,关机的这段时间,有人打电话给他。
  
  斑翻开通话记录,18个未接来电齐刷刷地排满整个屏幕,全部来自同一个人。
  
  千手柱间。
  
  斑干涸依旧的眼睛突然感觉到酸涩无比。
  
  手机震动,指示灯再次闪烁,柱间的名字跃然于屏幕上。斑按下通话键,耳朵凑到听筒上。
  
  电话那边有广播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响起,伴随着近处急促的呼吸声。柱间似乎在跑,速度很快,从脚步的频率就可以听得出来。
  
  电话一接通,一把喘着粗气的男声从对面传来:“谢天谢地,你终于接了。斑,你没事吧?有伤到哪里吗?”
  
  斑抬头看了一眼病房内沉寂的伤者,用手扶着电话,爬下床,走到走廊里去,问道:“你在哪里?”
  
  听见斑还能淡定自如地回话,柱间久悬的心终于安稳地落下,奔跑的脚步也不那么慌乱了,但是速度依然飞快。他说:“我刚录完节目,正在机场。助理跟我说你打给我,然后我又看到新闻。吓死我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等着我,我现在马上过去。”
  
  同一时间,斑听见柱间正对着另一个方向在说话,想要一张最快飞往洛杉矶的机票。又听见一个女声说,抱歉,因为地震的缘故,所有飞往洛杉矶的航班已经全部取消。
  
  听到这句话,一向温和的柱间难得地骂了一声娘。紧接着,滋滋滋的电流声覆盖了说话的声音,似乎是柱间同时拨通工作用的电话。斑听不清楚柱间具体在说什么,只能隐隐约约地听见他在愤怒地嘶吼。
  
  “直升机也好,私人飞机也好。不管花多少钱,找多少人脉,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在最短时间内找到飞往洛杉矶的航班!”
  
  他的哥伦布正不顾一切地想要前往他所在的美洲大陆。而他,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又怎么可以因为一己之私就让柱间在百忙之中还要抽出时间来看他?
  
  斑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说:“柱间,柱间,你冷静一下。我没事,真的。”
  
  那端安静下来。斑有点头晕,换了一只手拿电话,靠在墙壁上,说:“事实上,我不在洛杉矶。这几天,我一直在南部。”
  
  他说得镇定自若,充分地发挥了自己多年的演戏才华,让对面的柱间找不出任何破绽。
  
  “地震的新闻我也看了,我人没事,就是有可能东西没了。不过没关系,我东西不多,宿舍公司会给我补的。你不用担心,不用过来。”
  
  柱间还想说什么,斑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剧组进度很赶,就算你来,我也没空接待你。所以,留在国内,知道吗?”
  
  掐掉通话,斑扶着墙壁,顿觉天旋地转。耳边护士奔跑的脚步回声哒哒,头顶白炽光芒一明一灭。他想到了落地窗前月光下拉奏小提琴的剪影,想到了机场里离别时的深吻,想到了篱笆旁为见一面而裹住全身的滑稽装扮。
  
  那么多那么多的柱间,欢笑的深沉的不舍的担忧的,组成记忆中的走马灯盏,一桢桢连续不断地重复播放。
  
  然后,全部粉碎。
  
  斑晕倒在地。
  
  留院观察一天,脑震荡的情况仍未好转。第二天早上,斑惦记着未完成的工作,头还晕着,就挣扎着想要出院。医生护士不放心,他好说歹说,也不许出院,僵持了许久,只能失落地回到病房。
  
  下午,斑实在坐不住了,换掉病号服想要偷偷溜出去。
  
  他假装成前来探望的家属,从饭堂里偷来一个吃剩下的饭盒打包起来,镇定自若地往医院门口走。
  
  刚走出去,他就想立刻躺回病床上。
  
  午后的阳光之下,柱间站在那里,头发凌乱,满身风尘的狼藉。
  
  柱间说:“这就是南部?”
  
  从未有过的,冰冷的语气。斑想,柱间一定很生气,因为他骗了他。他不知道在这个全部航班停飞的非常时期,柱间到底是怎么从遥远的东方来到太平洋彼岸的。他连行李都没带,身无长物,两袖清风。他昨夜刚录完节目,连续录制十个小时的节目。他估计没有睡觉,双眼布满蜘蛛网一样的血丝,一眨不眨瞪着他。
  
  斑撒腿就跑,往人多的地方跑。柱间一个箭步向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往病房方向拖。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医院门口纠缠着两个疯子。一个死命往外逃,一个死命往里扯,谁都不愿让步。
  
  有保安从远处过来劝架。斑一看有机可乘,正要向保安招手。柱间竟然一怒之下,抱起斑的大腿,像扛麻袋一样把他扛在肩上。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柱间扛着走过通道,扛着走进病房,扛着摔到床上。
  
  柱间说:“先休息好,出院以后跟我回去。”不等斑回话,又补充一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斑从未见过这样的柱间,凶悍、专制、不讲道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一口就直接判定他的死刑。
  
  斑想说凭什么?我的人生我做主,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可是他没有说,他知道说了也没用。他们骨子里都是一样固执的人,认定死理,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只要是自己决定的事情,就算八百头牛同时行动也不能把他们拉回去。他只是坐在床上不说话,柱间瞪他,他就瞪回去。两人互瞪,谁都不眨眼,谁都不服输。
  
  中途柱间接了个电话,听起来像是经纪人打过来的,让柱间尽快回去,明天还有一档节目需要录制,要是不回去,就是毁约,需要赔钱。
  
  柱间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黑着脸,对斑说:“不等出院了,现在就跟我走。”
  
  斑说:“不走。”
  
  柱间:“走不走?”
  
  斑:“不走。”
  
  柱间一时来气,竟失了仪态,飙起脏话:“你他妈的如果死在这里看有谁来给你收尸!”
  
  斑也飙脏话:“我他妈的就算死在这里也是我愿意!”他气急了,口不择言道,“要走你自己走,就算分手我也不走!”
  
  柱间愣了愣,斑也愣了愣。
  
  最后,是柱间妥协。
  
  他没有留下,也没能带回斑,来得匆匆,走得匆匆,关怀备至而来,大失所望而走。
  
  而他们之间那面完好的镜子,自此生出裂痕,再无修复的可能。
  
  
  
  让斑从回忆的漩涡中抽身的,是柱间的轻呼。他举起手掌置于斑的眼前晃动,神色担忧。
  
  斑拿着一条项链,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沉溺在过去里,太久了。
  
  柱间只是让他帮忙戴一下项链,他竟一时之间,出了神。
  
  他跪在床上,捏着扣子的两端,悬在半空。柱间坐于床边,那条项链经由斑的手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项链上串着一枚戒指,简单的样式,与斑在地震中差点丢失的那枚是同一款,内圈刻着一个名字,madara。
  
  扣子已经扣上了,斑没有撤回双手,而是停留于柱间的后颈,许久。
  
  长发被拨到身前,斑的小指压在柱间的肩上,可以感觉到皮肤下温热的血液和细微的脉跳。此时斑跪着,柱间坐在他的身前,解开了衣服最上面的那颗纽扣。
  
  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柱间饱满的胸肌把衬衫撑得鼓鼓的两道弧线。纽扣松开的那点缝隙中,隐隐凸起两道锁骨。
  
  这个角度,如果从后面抱上去,会刚刚好。
  
  可惜,他们不是情侣,不适宜这种过于亲密的行为。
  
  斑往后退了退,想要爬下床,谁知猝不及防地被柱间从前面抓住手腕,用力一拉,最终还是扑了上去他的背部。    
  
  柱间转过半身,就着手腕再次一拉,斑就撞到了他的胸前。
  
  两个人都心如擂鼓。
    
  这个人啊,平时一副君子的做派,浑身上下都充满着老干部的禁欲味。可是,他的心里拴着一头欲望的野兽。只要轻轻一撕,把戒条拉开一个小小的口子,那头野兽就会趁机扑出,张开大嘴,把他吞进肚子里。
  
  斑搂着柱间的腰,柱间用下巴抵着他的头顶。悬挂脖子的项链贴着他的脸侧,穿在项链中间的戒指内,六个字母清晰可见。
  
  柱间的手搭在斑的背上,越收越紧,越收越紧,好像只要轻轻一放,斑就从此消失在眼前,再也不见。
  
  缺乏契机,谁也不愿开口打破此刻的安宁。渐渐地,擂动的心跳声被寂静所稀释,鼻尖下沉淀了微微薰衣草香,是方才按摩用的精油挥散出来的。斑觉得有些困,反正想挣脱也挣脱不了,抱成一团也无事可做。剧组的集合时间是下午,现在时间尚早,倒不如再睡一觉。
  
  如是想着,斑就真的开始放松下来,脑袋越来越沉。
  
  等到“啪”的一声,心里那根警惕的弦终于断裂时,斑一下子惊醒,发现他竟抱着柱间真的睡了过去,柱间正用手指轻轻擦拭他的嘴角。
  
  这脸可要丢到好莱坞去了。斑赶紧坐直,望着柱间胸前那滩深色的水渍,脑中一闪而过明天的热搜。
  
  「宇智波斑睡觉竟然流口水,难道这个年轻的影帝已经提前出现老年痴呆的征兆了?」
  
  斑用袖口胡乱地擦去口水,正困窘着,柱间蓦然爬上了床。
  
  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紧,晨色从两张帘子被风吹开的缝隙中灌进来,带着曦光,带着春香。柱间跪坐在床上,正襟危坐,比接待宾客还要正式。他执起斑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白衬衫的衣角笔直地扎在黑裤子里,除了胸前那滩可笑的水渍,堪称一丝不苟。
  
  他郑重其事、郑而重之,如同当年求婚的场合。他说:“你看,求婚戒指我一直留着。斑,我们复合吧。”
  
  斑愣了一愣,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把自己的手,从柱间的掌心之间,抽出来。
  
  那双眼眸,上一秒还饱含着期待,下一秒就失落地垂下。
  
  斑低声叹息,说:“如果复合了,你认为我们多久以后又会开始吵架?”
  
  柱间惊愕,斑按住他的嘴,不让他抢话:“先别急着回答,好好想想,我们到底为什么分手。”
  
  分手不是偶然的。爱情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两个人相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要一一契合。一个人安于现状,一个人向往未来。一个人原地踏步,一个人展翅高飞。那么,就算两人再相爱,也会有彼此产生矛盾的一天。  

  有些感情,会在大浪淘沙中修成正果。也有些感情,会日复一日,渐行渐远。过去的七年,已经证明,他们属于后者。
  
  只要他们都不肯让步,就算复合,往后的日子,也会像这七年一样。甜蜜、吵架、冷战、分手,循环往复。
  
  不过是,一个又一个,不可解开的死结。
  
  柱间沉默下来。
  
  斑脱下身上的维尼熊睡衣。他自己的衬衣满是酒味不能穿,只能不穿内衬,直接用毛衣裹住身体。他弯下腰,从地上一件件地捞起他的衣服裤子套在身上,把柱间借他的那件睡衣叠得工工整整,交还他的手中。
  
  他说:“柱间,我还爱你。可是,我不喜欢你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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