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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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斑】梦蝶

(1)

      千手柱间曾经看见过一只红色的凤蝶。左翼为美人,颠倒众生,右翼为骷髅,诡异离奇。振翅之间,欣喜与恐惧交替重现。

      那是一个雨后的黄昏,屋檐下挂着的水珠掉落,滴滴答答。千手柱间在照顾窗台边的花木,除草、浇水、修剪枝条。一只凤蝶蹁跹盘旋,徜徉而下,停留在其中一盆盛放的海棠上,扇动着翅膀。

      凤蝶硕大,展翅达十厘。通体火红,双翼纹路不一。左翼形似倾城美人,右翼形似阴森骷髅,栖在同样火红的海棠花瓣上,被夕阳的余晖投下了闪闪的光。随着翅膀的振动,其上的暗影深深浅浅地里外渐变,甚是美丽。

      自古海棠无香,却奇异地招来了蝴蝶,还是从未见过的蝴蝶。千手柱间蹑手蹑脚地往边上挪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把这美丽的蝴蝶惊飞了。

      谁知这蝴蝶兀然飞起,于天花板下盘旋一周后竟落到了千手柱间的肩上,翅膀展开,一扇一扇。他伸出手指,比在蝴蝶的面前。蝴蝶拍动双翅,缓缓向上。片刻,皮肤上传来痒痒的触感。这次,蝴蝶停在了他的指尖。

      似一团火焰。既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又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千手柱间想到了一个人,宇智波斑。

      嘴角边不自觉地弯起。千手柱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温柔地笑着,眉眼上扬的角度与斑在火影岩上取下木叶之名时极为相像。似是茫茫大雪中幽幽燃起的一豆星火,虽无灼手的炙热,却温暖如寒冬腊月带来光明的太阳。

      那一夜,他梦见了小时候的斑。脱掉木屐,卷起裤脚,把双脚泡进水里,与坐在对岸的他遥遥相望。

      斑的腰带系成了一只好看的蝴蝶别在黑袍上,小小的很精致,上面还有一个个红色波点的图案。斑的脚丫子白白嫩嫩的,像姑娘家的玉足,悠哉悠哉地浸泡着,不时凫起飞溅的水花落到他的身上,恶作剧得逞后还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柱间,你怎么这么笨?都不会躲的吗?」

      「是谁刚才被我打倒在地的?到底是谁笨?嗯?」

      「去你的!竟然把水溅到你小爷我身上了。看我的水遁!」

      斑这种怀揣着梦想,对一切都充满了希望,甚至称得上是没心没肺的笑容,他久违了。这样的斑,很快乐,也很好看。

      那一夜,好梦。

(2)

      夜里的风微凉,千手柱间站在院子里观赏月色。中秋时节,圆月高挂,如一只发光的玉盘缀在夜空中。

      肩膀搭上一件羊毛外套,千手柱间扭头一看,是他的妻子。漩涡水户笑盈盈地站着,关切地请他回房休息。

      有一瞬间,红发姑娘的身影与某个黑发的男人重叠在一起。男人套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睡袍,散开的领口处遍布的吻痕清晰可见,同样笑意盈盈地站着,把羊毛披肩搭在他的身上绕至身前打了个蝴蝶结,情事过后的嗓音压得低低的,如山林间一曲婉转悠远的古琴声。

      男人说:“柱间,夜里凉,回去睡吧。”

      千手柱间笑了,抬手搭在放置他肩膀上的那只修长的,带着薄茧,白日挥舞着镰刀,黑夜与他紧扣在一起的手上。然而下个瞬间,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就变得细嫩而柔软,虎口间的茧子不见,作战时曾经留下的肉色伤疤也消失。

      那是一只不曾沾过阳春水女子的手。

      千手柱间回过神,把手放下,对他的妻子说:“你去睡吧,别等我,我再看会儿月亮。”

      红发姑娘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转头的瞬间,耳边的空气被振动,极轻微,却声声入耳,一下一下扣进他的心口。红色凤蝶乘着白月光慢慢地盘旋,再次落到他的肩上。

      火红的薄翼泛着荧荧的光,静静地拍动,如月下反光的暗绸。千手柱间不动,凤蝶未曾飞离。微动,仍未飞离。

      千手柱间问:“你是来陪我看月亮的吗?”凤蝶扇动着朱红色的翅膀,一下又一下,仿佛在回答。

      那是自未知的国度专门为他而来的精灵。善解人意,通人性,懂人话。千手柱间是这么理解的。

      他盘腿席地而坐,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又似是与这只凤蝶在说话:“以前他也常常陪我看月亮,斑。”

      “有事没事都会看。一轮明月,两壶浊酒,三言表真心,四杯下肚就来事。挺好的,快活。可惜现在没有酒,斑也不在。”

      “嗯,我有些想他。”

      耳后草丛微动,有枯枝被踩碎之声。男人赤足,自浓雾中走出,迎面而来,婷婷而立。挺拔的身姿被浸染在月光中,泛出霜白。斑驳树影婆娑在他脚下的草地,竟看不见人的影子。

      千手柱间的双眼迷上浓雾,看不清来者的模样,只觉得那一身黑袍与垂落至腰间的蓬乱长发与某个人很相像。他的视线移至男人光裸白皙的脚踝上,不大不小,与记忆中的尺寸一模一样。于是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斑,你来了。”

      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线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虽没有酒,但今晚的月色真的不错。”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深了:“是啊,跟你一样,很美。”

      男人坐在他的身旁,腰间琳琅玉佩相撞,叮叮咚咚声如磬。他的视线移至男人的腰间,蝴蝶结处挂着两枚羊脂白玉佩,与珍珠缔结,流苏垂下。玉佩长方形,扁平状,如凝脂,透着温润细腻的光。四周雕刻着好看的纹路,如缠绕的藤条,中间凹凸起伏成文字。虽视线模糊,但仍能勉强辨认得出,一个是柱间,一个是斑。

      他的大脑短路了一会儿,又回想起来:“你还戴着呢,我以为你不喜欢,不是说妨碍战斗吗?”

      男人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柱间”那两个字,与他对望,扬眉浅笑,说过无数遍的那句温柔的话再次沉沉地响起:“你送的,我都喜欢。”

      他的身体慢慢前倾,向那微抿的红唇小心翼翼地靠近。更深露重,落花成琢,枯枝散落一地。呼吸间有茫茫白雾,温热的鼻息越靠越近。触碰上了,是真实的触感,暖暖的,软软的。

      他心一喜,不再犹豫,不再试探,嘴上力度加深,舌头往里探入,近乎饥渴地索取。多年失落的渴望重新得以填补。这一刻,是失而复得的珍贵。这一刻,是圆满的。

      清晨的院子一片静谧,偶有几声虫鸣鸟叫。千手柱间悠悠转醒,身上的衣衫被晨露沾得微湿,额头上也传来阵阵凉意。

      原是他,在这院子里睡了整整一夜,却无人察觉。忆起昨日的奇异之事,他的嘴角又不自觉地有笑意漫出。

      但那一夜,好梦。

(3)

      坊间有传言,亲人离世,灵魂会化作蝴蝶,飞回生前之地,与重要的人一一道别。甚至在某个遥远的国度,传说中有一对相爱的男女,用情至深,死后化蝶,双宿双飞而去。

      或许斑化成蝴蝶回来了。遇见凤蝶的第三天,千手柱间这么想。

      这世上,总有一些奇特的事情无法用科学语言来解释,而那些带给人们美好却无法理解的事情,称之为奇迹。正如遇见斑,为他指明了前进的道路,坚定了他内心的信念,那是上天给予的启示,是奇迹。正如遇见这只从未见过的蝴蝶,让他时隔多年以后再次频繁地看见斑。那是他自南贺川与斑相遇后再次得到的偌大恩赐,也是奇迹。

      凤蝶总会在每夜凌晨准时出现,盘旋一周后迤迤然地停靠在千手柱间的肩上。而那一夜,他都会梦见斑。少年时期南贺川边与他打闹的斑,青年时期战场上肆意舞动的斑,还有结盟后与他同住一屋温柔的斑。很多很多,各种各样不同的斑。他在梦里化作一只青色的凤蝶,停靠在斑的肩上,看着他与自己说着话,打着架,做着爱。笑着,拥抱着,亲吻着,厮杀着。仿佛也随之经历了斑的一生。

      这是一个奇迹。

      千手柱间喜欢跟这只凤蝶说话,尽管无法得到回应,但感觉回到了那些年美好的旧时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日升月落,花开花谢。梦想早已实现,和平终将来临。行走在街道上,耳边人声鼎沸,清音络绎不绝。鼻翼下有潺潺花香徜徉,摔倒的女孩有男人扶起。发自内心的笑容,自破洞的叶子中取下木叶之名。看似无心之栽,过后细细咀嚼,回味过来,才发现那是他特有的属性。

      木叶木叶,木遁的使用者,于这片和平的土地上默默地守护着那茁壮成长的嫩叶。

      那是斑,用心而至的表白。

      树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火光将会继续照亮村子,并且让新生的树叶发芽。火之意志,就是他千手柱间对斑煞费苦心的情话。只可惜他文采不好,绞尽脑汁多年,也只堪堪想出这句教育意义胜于表白的情话。当他终于把那句表白以文字的形式提炼在纸上时,故月依旧,伊人却已不再。

      如今那张纸,就静静地躺在斑的棺木里,陪伴着斑度过地底下的年年岁岁,一秋又一秋。

(4)

      这一夜,他梦见了斑,赤脚走在终结之谷上。全身被包裹在一件黑色的斗篷里,严严实实,看不清模样。但他知道,那是斑。

      那样颀长的身姿,足下轻盈,如舞动的精灵。那双白皙的脚,常常被他握在手中。从小到大,他用自己的双手见证了那双玉足的成长。他深知足上每个敏感的地方,也抚摸过上面的每一寸肌肤。摸这里,斑会痒。按那里,斑会爽,会绯红了脸颊哭笑不得地嚷嚷着“不行了不行了”。

      他深知,每种让斑快乐的方法。

      千手柱间化作蝴蝶,停靠在斑的肩上。斑转过头来,兜帽脱落,稍稍花白的银发显露,眼角处爬上几条岁月的痕迹。他发现肩上的青色凤蝶,耸了耸肩。凤蝶惊飞,于头顶上盘旋一圈后再次降到肩膀上。

      斑讶异道:“你不怕我?”抬至凤蝶翅膀半尺高的手顿了顿,终是放下,无所谓道,“那就留下吧。”

      终结之谷上耸立起两座巨大的雕像,是他与斑,对立而站,隔着瀑布遥遥相望。斑站在自己的雕像头上,盘腿坐下,从行囊中拿出一盒豆皮寿司,慢慢地咀嚼,不时对对面的雕像评头品足。

      “做工太差,发型太土,穿得也土。虽然跟我的一样,但套在柱间的身上却总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乡村气息。”

      “脸型应该更英气,眼神也没有那么呆。虽然柱间那突如其来的消沉癖总让我头疼,嘴也贱。但他是我仰慕的忍者,是我此生唯一的对手,应该要更帅气一些。”

      化作蝴蝶无法种蘑菇,千手柱间飞至斑的面前上下翻飞,用翅膀摆动的轨迹在空气中画出一个个大大的文字。那是他内心想要表达的话。

      “我真的有那么土吗?”

      斑一怔,随之一笑,像找到知音一般与他一拍即合:“你也觉得柱间土?那是,柱间小时候,尤其是那西瓜头,真是太土了!”

      醒来时,他把弟弟叫到自己的房里,极其认真地要求扉间在他死后建两座他与斑的雕像伫立在终结之谷上。在扉间的错愕期间,他又认真地补上一句:“记得把我的雕像做得英气一点,别那么土。”

(5)

      有一个“庄周梦蝶”的传说。是说有一个叫做庄周的人,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飘飘然,轻松惬意,全然忘了自己是庄周。梦醒,对自己还是庄周十分疑惑,不晓得是蝴蝶变成了庄周,还是庄周变成了蝴蝶,也不晓得梦里梦外到底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千手柱间觉得,或许两个世界都是真实的。他以人之身,处在一个没有斑的世界。又以蝴蝶之身,飞往一个斑还活着的世界。其实两个世界都是存在的,只不过存于不同的维度。那个斑还活着的世界,他平常看不见,摸不着。睡着了,灵魂变轻,他便可以化为蝴蝶,到达那个世界斑的身边。

      他以蝴蝶之身陪伴着斑多年。停在斑的肩上,与斑一起爬山涉水,走过大川大河,见识过各国的风土人情。一同于歃血战场中搏斗,一同于深夜篝火旁沉睡。

      斑的战斗方式仍如从前般残酷但绮丽。高大可以一击必杀的须佐能乎,悬浮于巨人中心的斑万花既出,血瞳妖冶但夺目。可瞬间吞灭整座山林的豪火灭却轻轻松松地从嘴里喷出。巨镰手起刀落,衣带不沾一滴血。扛起团扇轻念“宇智波反弹”时的眼神高傲凛冽却好看。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是战场上舞动的艳丽玫瑰。

      斑有时会跟他说话,说最多的还是他。斑说:“柱间太天真,人与人是不可能坦诚相待的。想要守护爱,就必衍生出恨。总有一天,那些被刻意掩埋的黑暗会卷土重来,甚至比现在更加的凌厉。”

      斑说:“柱间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傻。不过没关系,我会替他修正这些错误。他该承受的罪孽,我会替他背负。”

      斑说:“好久没有跟柱间干一架了。只有他,才能让我酣畅淋漓地打一场。现在的小辈真是越来越不中用,跟他们打架就跟挠痒痒似的。”

      斑说:“还真有些想念柱间。”

      千手柱间是蝴蝶之身,无法回应,便静静地聆听。等到斑入睡,便飞至斑的唇边亲吻他,如同从前月下、湖边、森林里、草丛中、床上的无数次,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亲吻他。

      “斑,我在。我一直都在。”千手柱间用蝴蝶之身,飞至斑的耳边说了这么的一句话。

(6)

      有些遗憾,现实中无法得以修补,潜意识里便会通过梦境来圆满。这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幸福。

      千手柱间觉得,那些与斑一起生活多年的梦,也算是他的另一种人生,是真实的。在那些梦境里,斑会老,会被岁月烙下渐深的刻痕。脸上爬满皱纹,背部变得佝偻。虽无情,但时间会在斑的身上清晰地流动,并非一具永不老去的尸体。那样的斑,是真实的。

      他用了另一种方式,与斑一同白头偕老。那样的他,是幸福的。

      蝴蝶的寿命不长,破茧而出后约十五天的时间。从相遇,到消失,千手柱间与这只红色的凤蝶相处的时间仅仅两周。但他觉得,这短短两周,若算上他在梦里与斑一同生活的年月,已是一生。

      所以说,这两周,他已度过了他的一生。

      多年以后,千手柱间病倒在床上无法起身。敞开的窗边,他再次看见了那只红色的凤蝶。左翼为美人,右翼为骷髅,就像他记挂于心多年的挚友,宇智波斑。

      凤蝶盘旋一周,在他面前扇动着赤红色的翅膀,似一团火焰。千手柱间笑了笑,颤抖着伸出手指,凤蝶便迤迤地落到了他的指尖上。

      他轻声问:“斑,你是来接我的吗?”

      凤蝶蹁跹而起,拍动着翅膀慢慢升腾,又绕了一圈后便飞往窗外消失了。千手柱间的瞳孔开始放大,焦点也即将溃散。但他清晰地看见,窗边有一个黑发男人静静地伫立着,眉骨如峰,笑靥如花。那张脸,还是一如往昔的温柔。

      男人向他伸出双手:“柱间,我来接你了。”

      那天夜里,独自一人待在地洞里沉睡的宇智波斑突然惊醒,胸膛处不知缘由地慌乱。耳边忽闻空气振动之声。一只硕大的青色凤蝶不知从何处而来,盘旋而至,轻轻地落到了他的肩上。

      当晚,他久违地梦见了千手柱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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