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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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泉】九回

(1)
        千手扉间正一脸茫然地站在南贺川边。

        天色蒙蒙亮,万物还未复苏,偶尔传来几声叽喳的鸟鸣。习习微风拂过,草丛中沙沙碎碎,被风细润的耳廓还能感觉到些许凉意。

        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千手扉间记得一刻钟前他还在实验室里好好地研究着秽土转生,似乎在添加原料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一旁的特制苦无。那苦无上烙印着他的飞雷神标记,一阵刺目的蓝光瞬起,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被传送至这个地方。

        但他明明记得进入实验室之前夜幕才刚刚降临,天色还未完全昏暗。那时候的他捶着僵硬的肩膀一脸疲倦地从火影办公室里慢慢走出,转身走进隔壁专门为他配备的实验室,继续进行秽土转生的研究。

        身为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间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云忍村的处处挑衅,砂忍村的友好示意,还有其他忍村以及木叶内宇智波一族的各种蠢蠢欲动,都是他这个二代目火影需要费心考虑的。

        所以秽土转生的研究,有着重要的战争意义。一旦研究成功,这种从阴间里召唤往生者魂魄的忍术,将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更重要的是,有一个去世已久的人他想再见一面,那个多年前死在他剑下的人。

        千手扉间不紧不慢地走在草丛中。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地悠闲过了,自大哥死后,他一手包揽了木叶忍村内的各种大小事务,每日每夜地埋头工作。汇报的卷轴如潮水般滔滔不绝地涌进他的办公室里,又川流不息地涌到各自负责人的手中,而他,则继续新一轮的挑灯夜战。

        这种被工作淹没的紧张生活,他早已习惯。其实从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活在日夜操劳的日子里。幼时的大哥不靠谱,频频赶往南贺川边与宇智波斑幽会,那时候的他本着为大哥负责的认真态度偷偷地跟在大哥不远处,练就了一身高强的查克拉感知本领。后来大哥长大了,成为千手一族的族长还有初代目火影,却还是不靠谱,凡是触及宇智波斑的事情便如疯魔了一般,总是麻烦他这个唯一的弟弟跟在身后擦屁股。而大哥闯过的祸端更是数不胜数,奔走在事主之间的他必须更加地心思缜密,多方利益地详细衡量。久而久之,也就得了个卑劣冷血的恶名。

        其实他也不想这么的冷血,但天真的大哥太过无邪。很多东西,并非三言两语许下某个美好的承诺便能简单谈妥。有些东西,注定只能在黑暗中慢慢发酵,才能酿出美味的陈酒。一棵大树的叶子想要越旺盛,根就必须越往黑暗里扎深。

        就如多年前杀死那个人,宇智波斑恨他,恨他杀死自己唯一的亲弟弟。其实他也恨自己,恨自己亲手把剑刺入那个人的身体里。但他更恨战争,是战争让他与那个人背道而驰,让他们注定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作为千手扉间,他不后悔。但作为扉间,他想要再见那个人一面,哪怕迎接他的只有入骨的恨意。

        于是他开始着手秽土转生的研究,所谓用于战争,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真正想要的,不过是再见那个人一面。

        晨曦的光辉从远方的天空直射而来,勾起一道刺目的金色冲向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的红色眼眸微微半眯,抬手置于头顶稍稍遮住。明亮的光线透过指缝间倾泻至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掌心遮挡的地方形成一块不大不小的阴影。

        一股熟悉的查克拉从身后突现,他怔了怔,僵硬着四肢机械地转过身去,瞪大了双眼。

        年纪不大的男孩,细软的黑发乖乖地覆在额头上,过长的头发束成一根低马尾垂于身后,红扑扑的娃娃脸,一件宽大的黑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熟悉的脸上,熟悉的嘴唇一张一合,熟悉的童声从耳边响起:“你怎么跟那个白毛混蛋长得那么像?你是他的哥哥?”

        他不敢置信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泉奈?”

(2)
        男孩疑惑地挠了挠脑袋:“白毛混蛋跟你说过我?你是谁?”

        他双手结印大喊一声“解”,眼前的画面丝毫没有变化,又狠狠地掐了一把的大腿,依然没有梦醒的迹象。他俯下身体捏了捏男孩肉肉的脸,温热的、软软的,很有手感。

        确实是泉奈,若不是幻术,不是做梦,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确实回到过去了。

        “说你呢,你到底是谁?怎么跟白毛混蛋一样总爱捏我的脸?”男孩捂着一边脸不满地噘嘴,一如记忆中的不耐烦。

        他自恃无人能比的冷静顷刻间瓦解,情不自禁地抱紧只及他腰间的男孩:“泉奈,竟然真的是你?”

        被箍得紧紧的男孩一脸莫名其妙,费尽力气也没能把他推开:“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抱歉。”他赶忙放开,再次轻捏男孩的肉脸,难得地笑了笑,“我叫门间,是扉间的哥哥。”

        “门间?”男孩捧腹大笑,“你们一家的名字真是土爆了!我以为扉间已经够土了,原来还有个更土的叫门间?”

        男孩的笑容与多年前的记忆重叠,他眼底笑意渐盛,揉了揉男孩头顶的黑发:“嗯,确实挺土的。”

        男孩愣了愣:“你跟白毛混蛋不一样,若是他,一定会因为这句话跟我扭打起来。”

        “我不是忍者,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微微半蹲与男孩同高,顺手拈走男孩发丝沾上的叶子,“扉间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泉奈,我们约定好不好?下次你再看见我可以不用防着我,也不要告诉扉间你见过我。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来拉钩?”

        右手握拳置于男孩面前,尾指伸出。男孩提防地冥思苦想一阵,又红着脸偏过头去:“那你下次要给我带豆皮寿司。”

        “好,一言为定。”

        男孩短小的尾指与他的轻轻勾在一起。他含笑不语,静静地看着那张多年不见的笑靥真真切切地展示在眼前,弯弯的眉眼下稚嫩的小嘴微微嘟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3)
        “给我一盒豆皮寿司。”

        “二代目大人最近怎么也买起豆皮寿司来了?什么时候跟初代目大人有了一样的嗜好?”

        “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接过包好的豆皮寿司,与老板娘微笑道别,把豆皮寿司紧紧搂在怀里,还能依稀听见身后老板娘传来的声音:“二代目大人最近好像心情很好,以前从未见过他笑。”

        心情当然好,自从发现只要把泉奈的发丝缠在苦无上发动时空间忍术,那支特制的苦无便会把他带回过去,回到泉奈的身边。

        虽然不能够精准地确定时间,但起码那是活生生的泉奈,有血有肉,有温热的皮肤,会开怀大笑,会调皮捣蛋,还会长大。

        只是自己却愈加地苍老。张开五指,掌心处交错纵横的纹路清晰地浮现。他在过去陪伴了泉奈十年,现今的时间只流逝了七天,但加载在他身上的时间并非七天,而是十年。

        时间的齿轮从来都不曾真正地停止转动,改变时间,最大的代价仍是时间本身。时空间忍术最大的缺陷,便是周边的亲朋好友都在以正常的速度慢慢变老,而自己却只能以光的速度飞快地苍老。因着回到过去,可能昨天的他是三十岁,今天的他就已经变成了四十岁。

        他想,总有一天,他会不会直接老死在过去与现在的缝隙中?玩弄时间,生命本是代价。

        转念一想,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木叶忍村的事务已经逐渐进入轨道,猿飞也是一个不错的继承人。云忍村虽包藏祸心,但短时间内估计也无法发动大型的战争。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这个二代目火影来操心的了。若能在过去陪着泉奈慢慢变老,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从前他无法做到的事情,如今可以做到。虽然泉奈的生命只有短短的二十四岁,但对他而言,能够挣脱时间的束缚随意回到过去,这已是永恒。

        他没想过要改变泉奈的过去。泉奈有泉奈的命运,二十四岁那年死在他剑下,是早已注定的命运。虽然改变过去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一旦这么做,所引发的蝴蝶效应将不堪设想。

        他仍是那个卑劣冷血的二代目火影,自私无情地霸占着泉奈活着的过去,却不愿意给泉奈一个真正活着的未来。

(4)       
        断断续续间,他回到过去已有七次,加起来的时间一共十年。秽土转生的研究早已停止,既然能够触碰活着的泉奈,这种将阴间魂魄强行拉回变成行尸走肉的忍术就再也没有研究的必要。

        第一次,是泉奈的六岁。他定下以后见面的约定便匆匆赶回,在传送而来的苦无上发现他用于秽土转生研究时泉奈的发丝。

        第二次,是泉奈的七岁,刚刚经历过大哥与宇智波斑的决裂之战,独自一人苦闷地坐在南贺川边丢石块,对他的突然出现毫无反应,在他千哄万哄良久后才讷讷地转过头来说一句:“门间是个骗子,说好了要给我带豆皮寿司的。”

        第三次,是泉奈的十五岁,拖着一副伤重的身体静静地坐在南贺川边包扎伤口,咬紧牙关狠狠剜去小腿上黑紫的腐肉,颤抖着双手洒上解毒的药粉,再胡乱地围上几圈绷带,全程默不作声。

        千手扉间轻叹一声,默默地把绷带拆下,轻轻擦去渗出的黑血,仔细检查小腿的中毒情况,确认没问题后才慢慢地缠上绷带。

        十五岁的泉奈还只是个爱哭的少年,但这次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面无表情地任由千手扉间把自己的小腿缠上一圈又一圈。但千手扉间清晰地看见,泉奈苍白的面孔上布满细汗,下唇咬得发白,皓齿间还有一丝渗出的血丝。

        泉奈的语气异常平静:“我必须让自己尽快地强大起来,才能更好地保护哥哥。这次被扉间的苦无刺中只是一时大意,下次一定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猩红色的写轮眼死死盯住平静如镜的河面,三颗黑色的勾玉慢慢地旋转。一言不发的泉奈不知在想着什么。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我也姓千手,你会恨我吗?”

        娃娃脸少年愣了愣,沉思片刻后摇摇头:“门间,你只是个普通人。”又毫无防备地躺下,凝视昏暗天幕中几颗闪烁的星星,感叹一声,“若我们都是普通人那该多好。门间,我真讨厌战争。”

        十五岁的泉奈只是一个爱哭的少年,却逼迫着自己迅速强大。身受重伤却偷偷跑到南贺川边独自疗伤,只为了不让哥哥担心。在这个与伤害自己的罪魁祸首同族之人面前毫无防备,说一句“我不恨你”,只因这个人是一个普通人。

        长久以来的第一次,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杀死泉奈是否真的错了。这个爱哭却坚强的少年,本该好好地活在阳光下,若不是生在战争的年代,本可以无忧无虑地笑,跟他的学生一样。

        若可以改变过去,泉奈会不会不用那么地坚强,会不会回到儿时那般地无忧无虑?

(5)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他留在过去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是一个月,有时是半年,有时是整整三年。他在南贺川边搭建了一个小木屋,囤积了大量的伤药,随时迎接泉奈重伤的身体,也尝试亲自动手做豆皮寿司,想着泉奈肚子饿了时可以吃上几口。

        酸酸甜甜,入口即化,味道不错。经过多年的努力,他手下的豆皮寿司已经可以媲美宇智波斑总爱买的那家寿司店。酸甜度也是按泉奈的口味调好,每次前来泉奈总是赞不绝口再清扫干净。

        这样简单快乐的日子也不错,亲眼看着泉奈一天天长大,从稚嫩孩童长成翩翩青年,从只及他的腰间到慢慢拔高。泉奈一生的轨迹都可尽收眼底。

        虽然自己一日一日地苍老,眼角处也慢慢爬上几条细小的皱纹,但他可以陪着泉奈渡过从前无法见证的成长岁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八次,是泉奈的二十四岁,宇智波与千手一族的决战前夕。幽暗的小屋内摇曳着微弱的烛光,穿好忍者装备的泉奈静静地站着,明灭不定的烛光把俊美中仍带着些许稚嫩的面容映得模糊不清。

        “明天就是决战之日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泉奈张嘴,平静的脸上似乎有一丝决绝的坚定,“哥哥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我却还是三勾玉。这一次,或许我们会败在千手的手中。门间,今天晚上我是来告别的,这么多年来有你陪着真好,虽然你也姓千手。”

        “泉奈,你要小心扉间。他会杀了你的!”

        他开始焦急起来,泉奈的命运早已注定,明天一战,只有死路一条。

        泉奈静静地靠在他怀里,笑了笑:“虽然扉间是你的弟弟,但也不要对我这么没信心吧?门间,我争取活着,至少回来再见你一面。”

        那是泉奈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个笑容,温柔又调皮,决绝又坚定,如阳光般灿烂,却刺痛他的心。

        他想,没关系,泉奈死了。他可以再次回到过去,只要拥有时空间忍术,他就可以无数次回到过去,不断地循环着与泉奈的重逢。

        如此一来,泉奈就会永远地活着,与他一同活在过去里,永不老去,永不死去。

        但是,当他再次回到现今时,木叶忍村乱成一团,猿飞日斩匆匆前来,把信鹰送来的紧急汇报递予他手中:“老师,云忍村偷袭了我们外出任务的忍者。”

        战争的号角已吹响,蠢蠢欲动的云忍村终于按捺不住。无论生于哪个年代,战争总是从不停息。

(6)
        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身旁是金角银角早已冰冷的尸体。

        一动不动、气若游丝,泉奈的笑脸从脑中一闪而过。徘徊之时,想得最多的,还是那个多年前死在他手上的敌人。

        幼年时泉奈调皮的恶作剧,噘着嘴跟他说“白毛混蛋叫你哥离我哥哥远一点”,总爱与他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便扭打在一起。后来他回到过去,泉奈红着脸小声地要求他下次见面时带豆皮寿司,他静静地看着泉奈一天天长大,渐渐褪去孩童的稚气,变得坚强,包扎时强忍着痛楚咬破嘴皮也不吭一声。还有十五岁时无奈的感叹,“门间,我真讨厌战争。”

        不该这样的,泉奈只是个爱哭的捣蛋鬼,理所应当活在和平的年代里无忧无虑地笑,而不是强迫自己跑上战场冲锋陷阵,更加不是为了守护哥哥悄无声息地死在他手上。

        他到底做了怎样的错事?那个温暖的少年,永远活在了二十四岁。他的手上沾满了泉奈的鲜血,却苟且偷生了那么多年,甚至利用时空间忍术自私自利地霸占着泉奈的过往。

        卑劣冷血的二代目火影,卑劣冷血的千手扉间!

        若泉奈没死,宇智波斑就不可能拥有永恒万花筒,也不可能让大哥做出“你死还是弟弟死”的抉择,也不可能压制住崇尚力量的宇智波一族,也不可能离村出走再带着九尾回来与大哥决一死战,大哥也不会郁郁寡欢而死,他也可以不费心思地收服宇智波一族。

        没错,只要泉奈没死,后面的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大哥与宇智波斑仍然可以羡煞旁人地放射闪光弹,他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贪恋着泉奈的笑容。

        没错,他依然是那个卑劣冷血的二代目火影。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木叶忍村的未来着想。自私无情的他,一直以来,从未改变。

(7)
        硝烟弥漫的战场,宇智波泉奈与千手扉间紧张地对峙着。一通庞大的豪火球过后,宇智波泉奈在迷蒙的水汽中堪堪躲过千手扉间投来的几支速度极快的苦无。

        “毫无秩序的胡乱攻击吗?千手扉间,你就感叹自己没有写轮眼的痛苦命运吧!”

        突然眼前掠过一支带有标记的奇怪苦无,正当疑惑之际,随着千手扉间一声“飞雷神之斩”的大喊,耳边传来血肉被插穿的声音,却没有一丝想象中的痛感,挡在身前的,是莫名出现略显苍老的白发青年。

        白发青年的全身被血浸湿,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重重地咳嗽几声。

        “门间?”宇智波泉奈艰难地扶起白发青年沉重的身体,煞白了脸色,“你怎么会出现?”

        “抱歉,泉奈,我骗了你。”白发青年微微张嘴,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口中涓涓地流下,“我从来都不是什么门间,我是千手扉间。从未来而来,回到过去,只想再见你一面。泉奈,你会恨我吗?是我杀了你,你会恨我吗?”

        “别说了,别说了……”

        黑色的三勾玉飞快地旋转,逐渐形成轮状的花纹,一行血泪从眼框中缓缓地流下。漫天遍野的黑色火焰把空气中的水雾迅速蒸干,团团围上战场上的千手一族。挣扎声、求救声、烧焦声、火花溅开的噼啪声此起彼伏,犹如身处恐怖阴森的人间地狱。

        “泉奈,你果然还是恨着我的吧?”

        “在我的心里,你不是扉间。”宇智波泉奈俯下身子轻轻抵上白发青年的额头,弯起眉眼喃喃道,“你是门间,千手扉间的哥哥。你不是忍者,只是一个普通人。”

        白发青年愣了愣,抬手拭去宇智波泉奈眼角下鲜红的泪痕,回以同样温柔的笑容。

        “别哭,你是个好孩子,要好好活下去。”

        “记住,泉奈,我在未来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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