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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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斑】七年之痒(24)

章二十四
  自回国,斑就一直宅在家里。
  
  他去医院拆了石膏。X光片上显示,他的腿骨恢复状况良好,只要多加休息,假以时日,就能与正常人无异了。
  
  斑常常光顾医院,看病的流程对他来说如数家珍,这条人来人往的走廊更是司空见惯。这一天,他检查完,坐在候病的排椅上,看着面前走过的病人家属。
  
  与他往日所见大致相同,又略有些不一样。
  
  以往斑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很少留意医院里家属的表情。
  
  等待结果的过程中,他们或是茫然地蹲在墙角,或是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再或是,偷偷靠在门边偷听然后失声痛哭。但无一例外地,只要医生的房门一打开,迎面而上的第一句话,肯定是擦干眼泪,为病人加油打气。
  
  他们让病人享受所有的乐观与积极,却独自把担忧与慌张含泪吞下。
  
  斑在想,那一天,等待手术的过程中,柱间是否就是如此?
  
  打开袋子,拎起那块黑色的胶片。镶嵌着几颗小小螺钉的腿骨在灯光之下透着雪白的光。
  
  这是他的骨头。
  
  其实除却名字,他也看不出来跟别人的有何不同。褪下皮囊,每个人的底下都是一样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百年之后,也逃不过相同的一抔黄土,一副白骨。
  
  他是,柱间也是。
    
  受了伤,暂时不能接新的戏,侄子又要忙于奋斗,没人陪他到处溜达,斑就无所事事地宅在家里。
  
  一下子空闲下来,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肚子足足胖了一圈。六块腹肌连成一块,作为一个需要保持身材的演员真是愁死了。
  
  斑觉得自己需要找点事情来做。
  
  木雕是个消磨时间的很好方法。多年以前,斑刚学习木雕那会儿,为了精准地雕出一个人的神韵,他曾经日以继夜地坐在同一个地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以致于浑身酸痛四肢麻木。只要雕上了,就会连饭都顾不上吃。
  
  重操旧业并不难,斑当即网购一批上等的紫檀,准备大干一场。可是一起刀总会不自觉地雕刻某个男人的模样。就算一开始参照别的东西,雕着雕着,一个不留神,也会一不小心雕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那个黑长直、一米八五的谦谦君子。
  
  这个人他太熟悉了,就连想念他的样子都已经变成一种本能。
  
  浪费了大半檀木,斑索性不再玩木雕,改玩电脑。
  
  刷推特是每天必然完成的任务之一。柱间隔三差五就在推特上更新一条状态。或是一句感言,或是一张照片,又或者是,仅仅几个简单的表情包或者颜文字。
  
  斑从不留言,从不点赞,只是无声无息地关注着,在一条条的状态之中看见日出日落、飞驰的骏马、青青草原之上的一朵不起眼的小花,从那字里行间感受柱间日渐平和的心情。
  
  他能感受得到,柱间不再埋怨,不再忧愁,不再思念,不再询问为什么。他又恢复成斑初见时的那个自信、强大的男人。
  
  这曾经一度是斑特别迷恋的样子。
 
  盛夏之时,柱间的推特更新了一条状态。
  
  他们一行人历经三月,终于完成草原的拍摄,下一站,将转战南美的亚马逊流域。
  
  照片中,柱间被一群人拥簇在中间。一身蒙古长袍,架着马头琴,与一个同样穿着民族服饰的当地少女站在一起。
 
  他真好看。斑想,像是来自大草原的王子。
  
  那时斑已经不用借助拐杖来走路了,只是不能操劳。每走一段路,都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
  
  腿伤让他学会缓慢地生活。时光漫漫,他缓慢地走在道路上,走过清风徐来的清晨,走过阳光灿烂的午后,走过月色恬淡的夜晚。
  
  他看见影视城边缘繁花盛放的樱树,夏日祭手牵手并肩走的学生情侣,河堤旁孩子们偷偷点燃的烟花。
  
  他看见从前因为过于忙碌而一直忽略的风景,也感受到这些东西带给自己心理上的愉悦。坐在往日谈恋爱时常常坐着的那张长椅上看远处的日落,斑想起柱间曾经说过的,人应该走得慢一点。他想,他现在能够稍许理解这个“慢”的含义了。
  
  斑依然关注着柱间的推特。
  
  春去秋来,柱间一行人到达南美。
  
  国内的树木已经纷纷染上秋天的颜色。走在路上,深红色的枯叶铺就一地,像极了当年斑跟着柱间第一次走上的红毯。
  
  前方尽头是他们曾经同居的小房子。斑踩着落叶,慢慢地走,耳边萦绕着放学孩子们打闹的欢声笑语。
  
  他仿佛听见那一年,人生的第一次参加国际电影节,颁奖台上被响亮提及的名字。
  
  “最佳男主角——宇智波斑,千手柱间!”
  
  斑打开推特,柱间更新了一张热带雨林的照片。
  
  他没有穿衣服,像野人一样只裹一条短小的草裙,小麦色的皮肤被涂上五颜六色的颜料,咧嘴大笑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身后万木峥嵘。
  
  那一边是绿树成荫,这一边是秋风萧瑟。
  
  斑关掉推特继续往前走,走过烟雨朦胧的秋季,走进雪花纷飞的初冬。
  
  他的装束从短袖换成长袖,从薄衬衫换成厚风衣,推特上的柱间还是一成不变的小草裙。
  
  只有皮肤的颜色能够看见时间留下的烙印。柱间被晒得越来越黑,通过美白与保养得来的肤色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他跟当地的野人越来越像了。
  
  尽管如此,斑认为这个人还是很好看的。
  
  冬天来临的第二个月,下午时分,斑在柱间的家门前坐了很久。
  
  备用钥匙仍然放在斑一找就能找到的地方,他没有进屋,只是坐在铺雪的台阶上,提两瓶啤酒,自斟自饮。
  
  柱间已经一个月没有更新推特了。
  
  说起来,柱间并非一个热衷于社交软件的人。他们仍在一起的时候,别说隔三差五更新一次,就是三五个月也没见他发一条状态。用柱间的话说,生活是自己的,没有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能够通过推特窥视柱间的生活只是个意外,斑也没想到柱间为何突然就热衷向公众分享自己了。他只是想要有一个注视的渠道,然后这个渠道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他没有想过为什么,也没想过柱间的目的,只是有新状态了,他便去看。
  
  默默地关注,不知不觉之间,竟习惯了这种习惯。而现在,柱间不更新,就又开始变得不习惯了。
  
  其实柱间不过变回原来的样子而已。只是他再也没有了关注的渠道。
  
  斑喝完一瓶酒,拿起另一瓶卡在窗前,用防盗网当起子。他再一次地打开推特,柱间的主页还是一条更新也没有。失望之间,正想关掉应用,某个网友转发的一篇大使馆刚发表的文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篇文章详细讲述了热带雨林之中某个正在拍摄的剧组被当地食人族绑架又好不容易被解救出来的新闻。
  
  发表时间是两个小时前,而那个被绑架的剧组,正是柱间所在的剧组。
  
  酒瓶滚下台阶,斑的酒意,全醒了。
  
  新闻报道上附着一张照片,拍的正是一行人被解救以后面对记者的采访回顾的这次惊心动魄的意外。柱间的身体多处的伤痕,似乎是多次逃跑又被逮回去的惩罚。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憔悴,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食人族虐待过。  
  
  只差一步,柱间距离迈进死神之门的入口,只差一步。
   
  斑有一百个理由可以说服自己不要飞奔机场,可是又有一百零一次冲动促使着他更加加快脚步。他的腿脚不利索,每走几步都需要停下来休息,可是这一次他一点儿也不想停下。双腿再疼又怎样?疼得过柱间这段时间被困食人部落胆战心惊的心疼么?
  
  媒体的报道都是不靠谱的,他必须要亲眼前去看一看,看一看那个人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才能心安。
  
  喝了酒是不能开车的,这一路又没有多少路过的计程车。斑一咬牙,摸索着衣服上的口袋,哆哆嗦嗦地找车钥匙。
  
  这时候,手机突然一声,叮——
  
  是推特特别关注出现更新的提醒,消失一月的柱间,发了一条新状态。
  
  「一切安好,勿念。」
  
  下雪了。
  
  翻找钥匙的手停了下来,斑靠在车门前,呆呆地看着雪花落在车窗上,慢慢覆盖一层白色。
  
  他觉得柱间的这句话是在对着现在的他说。柱间让他不要赶过去。
  
  斑想到了一个词,「报应」。
  
  曾经他一个人远走他乡,每一次的陷入危险又大难不死,在柱间关心询问时的第一句话必然就是这句“一切安好,勿念”。
  
  如今他们调换了位置。柱间是在灾难之中的那个,而他则处在了苦苦等待的位置。面对焦急万分的他,对面的那个人也用这同一句话来搪塞他。
   
  勿慌,勿念,勿殇,勿至。
  
  报应,一切都是报应。
     
   
  带土回到家的时候,斑正拿着遥控器研究他的电视盒子。
  
  他噼里啪啦按了一顿,电视屏幕闪了又闪,电视台轮换了一个又一个,仍未停止。
  
  带土走进屋子,斑转过头来,金边眼镜滑到鼻梁的中间。他满身酒气,把眼镜往上推了推,大着舌头对带土说:“这电视怎么上不了网?”
  
  像个赋闲在家没有正经工作的酗酒老头。
  
  带土拿过遥控器,摆弄了几下,网页的界面弹出来。带土把遥控器还回去,问道:“以前你那里没这玩意么?”
  
  斑按着遥控器,在搜索界面上输入了自己第一部电影的名字,说:“有是有,不过弄这些的都是柱间,我就负责看。”
  
  带土还想说两句,看到斑一下子沉迷进去的样子,便识趣闭嘴,放下背包进去煮饭。
  
  吃完饭,斑继续窝回沙发,看那部未完结的电影。
  
  带土洗完碗筷,斑还在看。
  
  拖完地,斑还在看。
  
  洗完澡晾完衣服准备睡觉,斑还在看。
  
  半夜出来上厕所,斑竟然还在看。
  
  灯光没有打开,黑漆漆的客厅,只有液晶显示屏的暗淡光芒在闪烁,斑抱着枕头,窝在沙发里,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带土打开白炽灯,坐了过去。斑的酒气已散,却因为疲劳两只眼袋浮肿。他见带土坐过来,往旁边挪一挪位置,指着屏幕说:“以前没发现,其实柱间在演技上真的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学习。”
  
  屏幕上播放的是柱间和斑的定情之作。那时候的斑还是个青涩稚嫩的新人,演戏全靠本能,却在柱间的引导下,出色地完成了这部作品。
  
  镜头切到他俩滚到了床上,斑望着那些最熟悉不过的画面,思绪偏向了遥远的过去。他说:“这个片段,我们私下练习了无数遍,到了正式上镜我却还是会紧张。我们NG了无数遍,导演都看不过去了。柱间却是一声不吭,每一次的重来,都毫无怨言,很快地进入情绪。现在想想,这难道就不是一种敬业的精神么?”
  
  他这番话没头没尾的,说得带土莫名其妙。带土隐约之间,感觉斑想要表达什么。可他不是斑肚子里的虫子,无法短短几句就一点即通。他问:“你想说什么?”
  
  斑缩进沙发的角落,继续看他的电影:“我只是觉得,好像忽略了柱间的很多东西。”
  
  
  平安夜到了,柱间还没回来。斑自己做了一个蛋糕,为自己庆祝生日。
  
  带土最近接了一部新戏,每天至少半夜才归来。这个生日只有他一个人过。
  
  斑关掉屋子里所有的灯,点燃蛋糕上的蜡烛,时刻关注着挂钟的秒针,打算转到12这个数字之下时,第一时间吹蜡烛。
  
  火光慢慢地摇曳,秒针慢慢地走,斑也在慢慢地等待。
  
  终于,十二点了,斑吹灭蜡烛。
  
  手机没有提醒,柱间的推特没有更新。斑一个人吃完一个10寸的蛋糕,撑得他快要吐出来。
  
  当晚,柱间的推特发了一张机场的照片。白底红日的旗帜在身后随风飘扬,凌晨机场的夜空与斑房间窗外的重合。他们之间的时间终于同步。
  
  柱间回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斑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看一看推特,放回去,再掏出来看一看,再放回去。
  
  那夜他睡得特别安宁。
  
  柱间回来就代表着整个剧组都回来了,也代表着这部电影内景外景所有的镜头已经拍摄完毕。接下来,就进入剪辑以及后期制作的阶段了。
  
  理论上,这阶段跟演员已经没什么关系,但是斑不一样,他外景的镜头几乎全都用替身完成,他本人必须到室内绿布前完成一些交接镜头的补拍。
  
  这是柱间赌上自己的全部为他争取回来的。
  
  三天后,斑按照电话的约定,到达拍摄的地点。其他人全部都已经完成任务,这是仅有他一人的拍摄。
  
  拍摄的过程很顺利,只需一天,斑就已经补回所有的镜头。望着导演收拾东西的忙碌身影,他开口。
  
  有一句话,他想问很久了。
  
  斑问:“这一次,制作成本会比原定计划增加多少?”
  
  导演以为斑是在担心片酬问题,说:“你的片酬跟分红都是定好的,不会因为别的原因而减少半分。”
  
  斑当然不会介意这种事情,他想知道的,是另有其事:“如果把我的片酬跟分红都填进去,够这笔钱吗?”
  
  导演不明白一个著名的影帝为什么要提出放弃片酬这种要求,他皱眉道:“这只是意外,你不需要承担这笔……”
  
  斑打断他的话:“千手老师更加没有责任承担这笔费用。”
  
  导演愣了一下,斑继续说:“意外也好,故意也好,都跟千手老师无关,他为什么就要承担?”
  
  空气突然安静,而导演莫名地笑了。他说:“千手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肃穆起来,模仿之前柱间的腔调:“意外也好,故意也好,都是别人的事情。宇智波老师甚至是这次事故的受害者,他凭什么要替别人承担本不该他承担的责任?”
  
  紧接着,他让斑放宽心:“其实这不一定是坏事,我们这部电影是肯定会大卖的。到时候,作为主要投资人的千手老师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了。不过现在我只能说声抱歉,作为总导演,我肯定是听投资人的。千手老师不希望你出钱,我也没办法。”
  
  导演还是选择了拒绝,斑失魂落魄地走出门口,而有事过来商议的柱间恰巧站在门口听见了对话的全过程。
  
  柱间隐在门边的阴影里,心不在焉的斑走出门口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他一言不发,蓦然拉住斑的手腕。
  
  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柱间拖进了旁边的试衣间。柱间关上房门,扣紧锁舌,把斑狠狠地压在门上。
  
  斑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柱间时,想到方才跟导演的对话,猜到肯定是这个人在从中作梗,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要质问这个人:“你到底是怎么回……唔……”
  
  柱间没有让他说完,只用一个吻堵住了这句质问。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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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搓搓地说一句,下一更就大结局啦!【摩拳擦掌.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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