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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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斑】七年之痒(23)

章二十三
  第二天下午,带土敲响酒店房间的门。
  
  斑的双腿都打了石膏,行动不方便,昨夜没能爬上床去,只好坐在轮椅上勉强睡上一觉。
  
  坐了一夜,坐得腰酸背痛,睡觉也不踏实,反反复复地做梦。清晨升起的第一缕阳光乘着凉风落在脚边,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见自己的长发在晨风中起起落落。 
  
  他拿起桌上的小镜子对准自己的脸,两只明显的熊猫眼跃于其中。
  
  刷牙洗脸也不方便,坐在轮椅上,洗手盆的水龙头刚好位于伸手够不着的高处。试了几次没能成功转动把手,迫不得已,只得转接淋浴喷头的水。
  
  如果柱间在,昨夜一定会把他从轮椅抱到床上。早上起来,会先帮他换衣服,然后走进厕所,挤好牙膏,装满刷牙用的杯子。
  
  他会先把水温调好,不太冷,也不太热。他会挑选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泡一泡,先用沐浴露搓洗一遍,再过一遍水,洗干净了,才递给斑。
  
  他会半蹲下来,挽起斑的长发,小心解开发尾凌乱的结,用梳子理顺,做好造型,再帮他喷上定型的喷雾。
  
  他会事先预订早餐,是适合病人的暖胃小米粥。等到服务员送上门来,他会打开房门,礼貌地道一声谢谢,端着那碗小米粥坐到斑的身旁。
  
  小米粥很热。他会避过中间的那些,舀起边上的一小勺,吹一吹,等到没那么烫了,喂到斑的嘴边。
  
  他的照顾无微不至,无声无息,就像夜里随风潜入的春雨,润物细无声。
  
  降临的时候无知无觉,可是一觉醒来,窗外那片盎然撩人的春色,会悄悄地告诉他,他曾经来过。
  
  斑喷完定型喷雾,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没发现哪里有缺陷,却总觉得造型做得不及柱间的好看。斑放下镜子,想起昨天柱间帮他梳头发的手。
  
  宽大,厚实。黑发被他执于掌心,一丝一缕,耐心地梳理。
  
  斑呆了一呆,随后又摇摇头。他想,他并非缺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人。柱间不在,他一个人,也能够刷牙洗脸做头发。

  最多就麻烦了点,辛苦了点,花费的时间长了点。
  
  斑翻出鸭舌帽,戴在头上,压住整理得不甚满意的长发,又拿起一只硕大的黑框眼镜,遮住自己的深沉的眼袋。
  
  下午三点,带土终于到了。
  
  打开房门,轻装简从的年轻人一进门就抱着斑打了石膏的小腿嚎啕大哭,凄厉的哭述声声入耳:“叔你还活着吗叔?你别死啊叔,我就你一个亲人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这浮夸的演技,如果以影帝的专业角度来评判,斑一定毫不犹豫地打一个零分。他推开带土的脑袋让他不要整个身子都趴在自己的腿上,说:“差不多就得了,我没死都让你给咒死了。”
  
  带土呸呸呸地往地毯上吐口水。他站了起来,握着轮椅的两个把手把斑推进去,看见那张没有放置任何行李的床。
  
  带土说:“出发前还好好的,过会儿腿就断了,千手柱间呢?他不是最紧张你的吗?怎么没在?”
  
  斑说:“我们断绝关系了。”
  
  带土讶异:“又闹翻了?”
  
  斑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小腿上,鸭舌帽遮挡了他的大半张脸。他神色淡淡的,回答得轻描淡写:“我离开,他会活得更好。”
  
  带土没再追问,只是暗自叹息。看叔叔的眼神,他感觉到这次他是认真的。与圣诞那夜从千手柱间家中走出来不同,那时候的斑叔叔,刀子嘴豆腐心,嘴里说着绝情的话,眼里时时刻刻流露着的全是不舍。
  
  而这一次,斑叔叔没有任何的怪责,短短一句,不痛不痒,却显然不想提及过多。看样子,是无话可说了。
  
  寂静的空气犹如一潭死水,带土只好通过转移话题来活跃气氛。他说:“那你叫我过来是要我帮你什么?”
  
  斑点点头:“我腿伤了,也不方便回剧组拿东西。你帮我过去,找柱间,把我的东西收拾好。”
  
  带土:“那你的镜头……”
  
  空气中静了一静。
  
  男人隐在帽檐下的眼神是空无一物的茫茫然。粗边镜框挡住的黑眼圈从前也常有。不过那时候是为电影而生,是他整夜整夜钻研剧本钻研表演的成果,而不是无所事事地在酒店坐一夜因为睡眠不好显现出来。
  
  一个为演戏而生的戏痴,若是无法演戏,就一无是处了。
  
  斑淡淡道:“不拍了,以后做特效,先回去。”
  
  带土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乘车前往剧组所在的大草原。不过中午,他就拎着一个半人高的白色大箱子回来了,还顺带捎回来个黄毛小年轻。
  
  两个小时的去程,两个小时的回程,再加上收拾行李的时间,竟然能在中午时分赶回来。这匪夷所思的速度,斑不由得惊叹他的小侄子真是后生可畏。
  
  对此,带土的解释是,柱间早就帮他收拾好行李了。到达大草原时,柱间正拖着他的行李箱,领着一个黄毛小青年站在进入草原的必经之路上翘首以待。
  
  他似是早就预料到了带土的到来。车子一停,他就自然而然走过去,打开后备箱,把斑的箱子放进去。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车窗摇下,柱间躬身站在车门前,对带土说:“好好照顾你叔。”
  
  黄毛留下,柱间则是转身离去,绝口不提昨天黄昏与斑的那场风波,也没有任何的责备。
  
  他跨步没入青青草原之中,离去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天空与地面连成一线,他仿佛一只黑色的鸟儿,贴近草原低低地飞行,寻找自己远方的家。
  
  然后带土把行李和黄毛都带了回来。
  
  黄毛是迪拉,知道自己闯了祸以后一直耿耿于怀,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任性行为原来是会祸害别人的,又是担忧又是害怕。
  
  担忧是为斑的伤势,害怕是担心斑以后在导演面前为了报复参他一本。斑住了多少天的医院,他就煎熬了多少天。
  
  昨夜柱间归来之时,迪拉看见他的身后没有跟着斑,焦急地问:“宇智波老师呢?”
  
  这是他第一次称呼斑为宇智波老师。
  
  柱间站在帐篷的旁边,空洞洞地望着前方的草原,像是没听见一样。迪拉叫了他几声,他也没有反应。最后迪拉实在忍不住,抓起柱间的手腕想要摇晃,被他满手的血迹吓了一跳。
  
  手腕的部分已经干了,暗红的糊成一团。手掌还是湿哒哒的,污血的纹路纵横交错,异常清晰。中间一道明显的伤口,嵌着几颗细小的玻璃碎渣,与生命线连成一线,仿佛命薄之人被拦腰斩断的断掌掌纹。
  
  迪拉以为柱间中了邪,尖叫着连滚带爬跑出去找导演和医生。柱间才回过神来,看一看自己被扎伤的手掌。
  
  包扎伤口的时候,柱间已经恢复正常的模样了。他告诉导演,宇智波老师已经办好出院手续了,过几天将会回到国内去。明天宇智波老师的侄子会过来拿行李,所以他得尽快回去帐篷收拾好。
  
  他思路清晰,说话有条有理,与方才犹如中邪的样子判若两人。
  
  众人散去,柱间叫住了迪拉。他问他:“是不是担心宇智波老师的伤势?”
  
  迪拉低头不语,算是默认。柱间又问:“是不是想去找宇智波老师道歉?”
  
  迪拉把头埋得更低,柱间接着问:“是不是担心宇智波老师不接受你的道歉?”
  
  迪拉震惊地抬起脑袋,直直地望着柱间。在千手老师参透一切的目光之下,他心里盘算的小九九全部无所遁形。
  
  柱间温和地笑了一笑,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揉他的脑袋,如同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他说:“宇智波老师已经顺利渡过危险期,正慢慢地好起来。你想找他道歉,明天跟着他的侄子一起去吧。别看他长得很凶,其实他是很温柔的一个男人。如果你让他看见你的诚意,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真真正正站在宇智波斑的面前,看着他没有表情不说话不怒而威的样子,迪拉还是感到紧张无比。他都不知道前阵子的自己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于与这位影帝正面交锋的。之前没留意,现在认真看了,才发现宇智波老师一旦气场全开,作为后辈的他真的会吓到不由自主地腿软的。
  
  迪拉在心里默念十遍昨夜千手老师那句“宇智波斑是很温柔的一个男人”,终于鼓起勇气,跟这个被他祸害的债主诚心诚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宇智波斑撑着下巴,手掌搭在轮椅的手柄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敲动。他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就这样静静地,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这个以往总是与他对着干的小辈。
  
  迪拉身心煎熬,坐在斑的下首是度日如年。时间如此漫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斑终于开口,说的却并非自己的事情。
  
  他问柱间的情况:“千手老师昨夜有没有不妥?”
  
  迪拉狐疑,不明白宇智波斑为何要如此关心千手柱间,不过他没有多问,还是如实回答。
 
   
  昨夜,柱间在帐篷里收拾完行李以后,已是深夜。他没有上榻睡觉,而是一个人走出帐篷,来到马棚前,找到斑常骑的那匹棕马,靠着栏杆坐下,仰头看星星。
  
  迪拉那时因为思考明天的措辞,睡不着,便走了出来,看见马棚前升腾着一堆篝火。千手柱间正坐在篝火前,也无事可做,只是不时往火堆里丢一两根柴枝。
  
  当时正是凌晨三点,夜幕下繁星闪烁,月亮高挂。迪拉看一看手表,觉得时间太晚了,便没有上前打一声招呼,而是直接回到帐篷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清晨,迪拉被柱间叫醒。
  
  他不知道千手柱间到底睡没睡。草原上日出时间非常的早,清晨四点多,来自天边的第一缕阳光就已经从东方降临。迪拉被叫醒的时候仅仅五点。柱间告诉他,草原上不能驾驶汽车,而马车速度又慢。如果动作不快点,就来不及在中午时分和宇智波老师的侄子相遇了。  
  
  清晨的草原雾气浓重,草丛之间的花瓣沾着透明的露珠。柱间带领迪拉走向本地牧民牧场的路上。他的衣服上笼罩着明显的湿气,头发也是微湿,颜色比平时更深更黑,浓墨一般。
  
  他要跟当地的牧民借一辆马车,走到公路边。
  
  马车行走的过程中,柱间安静地仰望着远处的天空。他仿佛变成了昨夜那副空落落的样子,没表情,不说话。躯体杵在这里,灵魂不知飘往何处。
  
  迪拉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及之处,是一只苍鹰。它追寻着光明与温暖,展开宽大的翅膀,不断努力地往太阳的方向飞去。
  
  任何的生物,都是有追求的。树木追求阳光,飞鸟追求天空,游鱼追求海洋,就连渺小的蚂蚁,日复一日的搬运,也是为了追求生存。
  
  而眼前的这个灵魂,他看不见他有任何的追求。
  
  
  说到这里,迪拉停下了。他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因为斑已经没有在听了。斑的大半张脸被挡在鸭舌帽下,他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氛。那是在柱间身边曾经感受过的,一个人默默舔舐孤独,灵魂无处安放的空落。
  
  他甚至在某一时刻,觉得斑此时与柱间昨夜坐在星空之下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明明是不一样的动作,不一样的背景,不一样的时空,不一样的主角。
  
  他们的灵魂是相同的。
  
  斑也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兴致了。剧组每天都有拍摄计划,迪拉也不能逗留太久,斑便打发他回去。
  
  临走之前,迪拉回过头来再一次提及他这次过来的目的。他问斑:“是我大意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能原谅我吗?”
  
  斑转动轮椅,把身体朝向另一边,说:“有哪个大人会跟小孩子认真计较的?”
  
  这算是原谅的意思了,迪拉松了一口气,安心地离去。
  
  迪拉走了以后,带土拖动着那半人高的大箱子走进来。他已经办好退房手续,正准备接轮椅上的斑前往机场。
  
  斑最后转过头来再看一眼这片湛蓝的天际,转动轮椅,轻声说:“走吧。”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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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三次元有事,停更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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