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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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斑】七年之痒(20)

章二十
  草原之上的白昼来临得早。太阳升起之时,时针走过的轨迹还未过半。约摸是五点钟,柱间在梦中苏醒,身边没有斑的温度。
  
  他坐直起来,看见茶壶于炉火之上蒸腾。缥缈的雾气中,晨光透过布帘渗进一点缝隙。屏风之上,昨夜搭着的外衣已经不见踪影。柱间呼唤一声斑的名字,没有人回应。
  
  洗漱穿戴完毕,柱间掀开帘子,发现外面已经天亮,整个草原无边无际,望不见尽头,如同一片浅绿色的海洋。身居其中,层层卷起的青草是翻腾的浪花。柱间踩着这些浪花往前走,听见不远处策马奔腾之声。
  
  那一定是斑!
  
  柱间快步向前走去,果然看见前方有一匹深棕色的骏马在奔跑。骑在马上的人,戴一顶宽沿毛毡帽,穿着皮上衣、牛仔裤、长筒靴,长炸毛扎成大马尾。
  
  他看见草丛之上的柱间,拉紧缰绳,骑着马一路小跑,来到柱间的面前停下。
  
  “嗨,我的老伙计,看在上帝的份上,为什么不下来吹一吹凉风呢?”长期工作在美国听惯了标准的英语发音,柱间这番浓浓的美式翻译腔戳中了斑的笑点。他坐在马背上,夹紧马腹,掩着嘴笑起来。
    
  棕马甩了甩脑袋,柱间摸一摸它的鬃毛,说:“你还真是喜欢骑马,每天这么早,也不累。”
  
  “骑马不需要尔虞我诈,不需要勾心斗角,只需前进、前进,不断前进,就够了。”斑调转马头,再次飞奔。
  
  草原的尽头挂着上升的旭日,深棕色的骏马朝着太阳的方向前进,不断前进,像是开天辟地之初追逐光明的神明。
  
  来到这里已经一月有余,斑除了拍摄,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骑马。
  
  骑马是在美国学的。有一段时间,公司经常接拍西部牛仔片,分给斑一个牛仔乙牛仔丙的角色。戏份不多,还需要骑马,但好歹能够出个全身镜,台词也有一两句。
  
  口音不准,就需要练。骑马不会,就需要学。在那段摸爬滚打的日子,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马的演员,硬是凭着自己的坚强意志,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了骑马。跟专业相比或许还有距离,在业余的水平内,斑的马术可以算是高超的。
  
  多亏了出色的马术,斑的镜头都是一镜到底而且不像柱间他们远景需要替身,所以空余了大把的时间用于骑马。外景拍摄的第一天,斑拍完自己的镜头又没事可做,恰巧看见马棚栏杆上拴着一匹备用的,就骑着这匹马到处浪去了。
  
  浪有好处,也有坏处。策马奔腾浪了三天以后,斑的老腰开始抗议。
  
  白天专注拍摄没有注意,到了晚上,痛感就开始来临。贯穿整个神经线的痛感,如同上万只蚂蚁在啃咬,又如同上千支钢针在同时扎他。
  
  斑疼得眼泪汪汪。
  
  柱间搓完澡,从屏风后出来,看见斑趴在自己的床上,就知道他是腰伤复发,本想调侃几句,看着他咬着羊毛毯不说话,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最后还是不忍心,从行李箱里拿出那瓶早就准备好却一直没有派上用场的精油,爬上他的床。
  
  衣服被撩开时,斑爬起来反抗,被柱间抓住手腕摁了回去。他骑上斑的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如同上次在家里,手掌倒满精油,一把掐上他的老腰。
  
  斑咬着羊毛小声地呜咽一下。
  
  柱间的手指在腰上用力发功,搓得斑歪歪扭扭哼哼唧唧。斑不能动,不仅仅是因为他正被人骑着,更多的是他千疮百孔的老腰,硬邦邦,仿佛老树根,一动就疼。
  
  他老老实实地咬着羊毛,不时哼一句,哈两句,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爽的。
  
  按摩的过程如此漫长。等到柱间的手终于离开斑的身体,两人已经满身大汗,气喘吁吁。不过柱间是手酸累出来的,而斑,是忍痛忍出来的。
  
  柱间从斑的身上下来。斑经过一番按摩腰部已经能动了。他翻了个身,正对着柱间躺在床上。他的衣服被撩到脖子上还未翻下来,上身大喇喇地袒露在外面。  
  
  他的胸膛水津津的,汗水顺着脖子滑落至腹部。他因为一直忍痛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把自己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了后面的枕头上,脸庞红扑扑的,如同打了一场剧烈的球赛。
    
  他断断续续地说:“你……需要什么报酬……只要……我能做到……”
  
  柱间想了一想,说:“一个人睡太寂寞了,我希望你能够陪我睡。”
  
  那时候,他们分床睡。斑睡左边的床,柱间睡右边的床。
  
  其实他不过是开玩笑。按摩本是举手之劳,更何况,对象是斑,就算没有报酬,他也会倾力去做。
  
  谁知道斑认真思考了一下,竟然真的点点头,然后站起来,爬上他的床。
  
  相拥而眠,总比一个人睡得要踏实许多。睡在同一张床上,脸对着脸,额头抵着额头,眼睛望着眼睛,触碰着对方的触碰,心动着对方的心动。不需要多言,光从呼吸,都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或许那句询问不过是借口,斑早就谋划已久。

  深夜时分,他们还未入眠,静静对视。斑突然说:“现在的我们以前在一起时并没有两样。”
  
  他指的是二人的亲密。
  
  柱间“嗯”一声,不说话,用拇指轻轻抚摸斑眼下的卧蚕。
  
  斑又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重新在一起的话……”
  
  柱间问他:“你想复合吗?”
  
  斑滞了一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很茫然,有些欲望藏在他的心里几欲喷发,有些难过又在时时刻刻把这些欲望狠狠压回去。他不知道自己该前进,还是后退。这条道路,前后左右都弥漫着浓重的雾。无论是哪个方向都望不见路的尽头,哪个选择看起来都似乎是错的。
  
  他望向头上的圆顶,眼神空空的。他说:“现在的我们,跟以前还是没什么两样。”
  
  他指的是二人的性格。
  
  柱间在心里叹气,挽过斑的肩,把他抱紧一点:“那就维持现状。”
  
  这一个月,斑和柱间在每夜的相拥之中日渐亲密起来。白天拍戏跟骑马,晚上回到帐篷,柱间就为斑按摩,然后相拥入眠。有时候,谁的欲火燃起,另一个人也不拒绝。抱一抱亲一亲就开始翻云覆雨,带去的套子一盒接一盒快速清空。
 
  这样的生活单调却充实。远离城市,远离媒体,连带着连烦恼也一并远离,总是让斑错觉,他已经重新回到从前两人还在一起的日子。
  
  只是偶尔也会有些小打小闹的小插曲。
  
  迪拉这个傲气的小子,自从上次被斑将过一军以后,就暗地里处处跟他较劲。斑会骑马他不会,斑不需要替身他需要。这小子就总觉得自己被比了下去,死皮赖脸地找来当地的牧民教他,战战兢兢骑在马背上发抖也死握着缰绳不肯下来。
  
  导演对他没办法,只要是不影响拍摄进度的,就由着他去了。
  
  柱间曾经问过斑的看法,斑说他不在意。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七年,经历过大风大浪,算半个老人了。小孩子的打闹,大人是不会去较真的,最多也就看着小孩那张鲜嫩的小脸想起过去稚嫩的自己,感慨一下岁月无情,然后认真踏实地走下去。
  
  这一天,斑没有拍摄计划,依然按着生物钟早早地醒过来。柱间还在沉睡,被子之下的手紧紧环着他的腰。
  
  昨夜他们做了很长一段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先撩起的欲火,只记得几个眼神交换之后,两人就天雷勾动地火,一拍即合相互拥抱着一同滚到床上。
  
  身体全是柱间昨夜耕耘留下的痕迹,就连脖子上也明显地红晕一片。斑翻出一片创可贴把脖子最高处的吻痕贴掉,又把衬衣的立领拉高一点,扣上最上边的那颗扣子,终于把大片的痕迹堪堪遮住。
  
  来自亚洲的高岭之花,美国的同事曾经赠予斑这样的一个称号,说的就是这般禁欲的装束。斑再把皮上衣与长筒靴穿上,西部牛仔就这样诞生了。
  
  骑马奔跑了一阵子,远远看见柱间从帐篷里走出来,过去与他寒暄一番,又调转马头再次跑起来。而柱间,则是坐在栏杆之上,看着斑在一片广阔的大地上策马扬鞭,手掌轻拍大腿打节奏,哼唱那首蒙语歌。
  
  这一刻,斑尤为兴奋,不知是因为柱间在场,还是因为今天他可以自由安排。凉风在他的耳边呼啸而过,马蹄踩过大地哒哒而行。他听见柱间的歌声,在茫茫的草原上缥缈悠长。
  
  这可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相隔这么远,他还是能够听见那首歌谣,响在天空之下,响在他的心里。
  
  「我在远方思念你,在共同的日月下寻找你……」
  
  马儿的速度越来越快,风声杂乱起来。但是斑不在乎,他只想奔跑,在柱间的眼前,自由地奔跑。
  
  他想要他活得自由,活得潇洒。那么,他就让他看见,他的自由,他的潇洒。
  
  嘶——
  
  倏忽之间,斑听见马儿在厉声嘶叫。下一刻,他看见马儿似乎被什么东西夹住了蹄子,还没来得及看清,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几年前,斑从璀璨的星途骤然跌落谷底时,就知道,做人不能太猖狂。上帝总是公平的,他为你开了一扇门,就不会忘记同时关上一扇窗。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可惜柱间太宠他。在那个人面前,他总是记不住,总是得意忘形。在一起的时候是,分手了,依旧不变。
  
  斑躺在地上的时候,身体已经麻木了。他不知道自己伤势如何,他也感觉不到。反正从那么高的马背上坠落,伤筋动骨肯定是跑不了的,甚至还有可能沦为残疾。
  
  现在这个时间,剧组的同事都还未醒来,整个草原,除了坠马的斑,就只有刚才坐在栏杆上旁观的柱间。他在远处吼叫斑的名字,焦急慌张的语气。
  
  天幕是不变的晴空万里,一只苍鹰在上空盘旋一圈往远处飞去。来到此处一个月,斑是第一次看见苍鹰。他想仰头看得清楚一些却丝毫没法动,只能听见那一声声的鹰唳在耳边越来越远。
  
  视线里的蓝天白云撞入一张男人的脸,紧紧皱着眉,煞白的脸色说明他刚才正一度陷入恐慌之中。他不住发抖的手指隔空停留在斑的肩上,想碰又不敢碰。他的嘴唇白得毫无血色,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憔悴得跟躺在地上的伤者差不多。
  
  柱间跪在斑的身旁问:“你还清醒着吗?”
  
  斑想说他没事,不疼,可是一张嘴就被凉风呛到,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在此过程中,浓浓的血腥味更是不断地从肺部往上倒吸。他越想说话,血腥味就越重。
  
  柱间慌乱地用袖口擦他嘴角的血渍,制止他回答:“你别说话,好好躺着。”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医院打电话。
  
  草原上是没有医院的,最近的医院位于一百多公里以外的市区。而且这里经济不发达,救护车辆缺乏,病人因为抢救不及时而死去的例子时有发生。柱间在电话里说的是中文,斑听不懂,但是看他难看的脸色,也能猜到一二。
  
  挂掉电话,柱间又回过头来擦拭斑其他地方的血迹。他浑身发抖,同个地方,来来回回擦了好几次才能擦拭干净。他一边擦,一边说:“我不会让你死的。如果你死了,我就跟着你一起死。”
  
  斑的眼睛酸涩无比,这是他最不愿发生的事情。
  
  柱间打第二个电话,这次是打给大使馆。他几乎是低声下气地哀求大使馆出动直升飞机。如果他的眼前有一张桌子,他绝对能够毫不犹豫地朝着对方深深鞠躬,把他的额头撞上去。
  
  斑闭上了眼睛,这也是他不愿看见的事情。
  
  半个小时后,直升机到达事发的现场。隆隆的嘈杂声在幽静的清晨特为突兀,睡梦中的同事们被吵醒,穿着睡衣迷迷糊地走出来,骤然看见一架迷彩绿的直升机悬停在半空纷纷吓一大跳,想不明白为何军用直升机要飞到这里来。
  
  导演离得稍微近些。他看见飞机的舱门打开,麻绳做的梯子从里面扔出,有两个一身白衣的人背着担架顺着梯子爬下来。
  
  他们降落的地方有两个人,一个人躺着,一个人躲着。那两个穿白衣的人把躺着的那个人转移到担架上,举起手来对着上空示意。
  
  直升机慢慢降落,掀起的骤风吹得草木凌乱,尘埃翻飞。导演迎着风向前走去,看见那个蹲着的人站起来,及腰长发随风飞舞的样子真真切切就是他的男主角,千手柱间。
  
  柱间感觉到身后的目光,转过头来发现导演正定定地望着他。他想摆出平时那种客套的笑,却发现这种情况,饶是自己影帝般的演技也无法挤出半点笑容。
  
  他对导演说:“我需要请假一个月。可能你会觉得我很不敬业,但是斑受伤了,我不可能放下他不管。在此期间,如果有因为我和斑造成的任何损失,算我的,我会竭尽所能赔给你。”说完,他跟着医护人员钻进直升机里。
  
  导演没有阻止,愣愣地看着直升机飞离大地快速远去。
  
  他跟千手柱间合作过很多次了。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风度翩翩,谈笑风生。无论任何工作,都是兢兢业业,从不出错。
  
  如今,这个男人,为了另一个人,抛下工作,甘愿承担所有的损失。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千手柱间。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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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吞吞地走剧情这么久,总算来到本文最重要的转折,接下来的这个事件将会成为他们两人最大的矛盾,熬过这个矛盾,就可以顺利地进入完结篇。【哎呀可算是写到这里了都快把我累死了】

另外,可能是慢热的缘故,近来发现有些人已经弃坑。而那些还在坚持催更的小伙伴,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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