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喵

已退坑。感谢厚爱,非🔥圈不要关注这个号,非常感谢。

【柱斑】七年之痒(5)

章五
  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已是凌晨两点半,距离斑躺下床的那一刻,足足过去三个小时。
  
  月亮从树梢爬至高空,斑也从床头滚到床尾,再滚回床头。来来回回滚了两个半圈,依然睡不着。
  
  耳边反反复复,若隐若现,如幻似影,响起一声。
  
  叮——
  
  他爬起来,手脚麻利走到笔记本电脑前,掀开盖子。
  
  漆黑一片的屏幕,电源线也好好的被拴成一捆摞在本体的旁边。没有任何的异样。难不成这电脑还会自动插上插头自动输入密码自动打开系统自动上推特?
  
  难不成这电脑成精了?
  
  斑为自己的联想感觉好笑。电脑自然不会成精,想必是最近太忙太累,出现幻听罢了。
  
  算起来,回国两个月,搬到新家也一月有余,吃得欢、睡得香,准点上床到点睡着,完全没有半点海外归侨水土不服的不适之感。
  
  没想到,这迟来的时差感,却在回到国内的两个月后,因为柱间轻描淡写的一条推特,悄然爆发。
  
  不是他愿意去回想的,只是推特上的那句话,照片上的那只苹果糖,那张长椅,那把烟花,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为什么要发这种照片?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想不通,还是想不通。
  
  分手后的旧情人应当如何相处?可能决裂撕扯,可能纠缠不清。但最好的,应当是不问,不看,不提,不往来,更别说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刺激对方,误导对方。
  
  如此做法,得到的不是死灰复燃,只会徒生尴尬,徒添烦恼罢了。
  
  他又爬回床上,抓起床头的手机点开推特,直接滑到特别关注一栏。
  
  那张照片已经删除了,柱间又补了一条新的,时间就在三个小时前,斑刚睡下的没多久。
  
  「一时手滑,大家晚安。」
  
  斑来来回回刷新好几遍,退出应用重新登录,又换了好几个小号试一试,还是没有。
  
  或许那条扰乱心神的推特不过是幻觉,那一声声不绝于耳的“叮——”,也不过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伪造出来的虚假幻听。
  
  其实那是不存在的。柱间没有坐过那张长椅,没有买过苹果糖,没有放过烟花,也没有跟他说过“我等你回家”。
  
  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却莫名地有了高原反应,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
  
  有什么东西亮起来,又有什么东西同时暗下去。斑想,他可能是在思念柱间。

  有些东西是这样的。你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感觉不到它的气息,可不代表它就不存在。那是海面冰山隐藏在水底下的万丈深渊,那是潜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匿迹毒蛇,只需一个小小的动机,就能毫无征兆地把你彻底淹没,生吞活剥。
  
  思念如水,他大爷的都快被这滔天洪水给淹死了!
  
  斑抱着枕头靠在床板上碎碎念。
  
  你大爷的你大爷的千手柱间你大爷的!老子明天看到你铁定把你揍得哭爹喊娘管老子叫大爷!
  
  月光如练,凉风徐徐,斑抱着枕头,弓成一只虾米倒在床上说梦话。没关紧的玻璃窗户被风吹开,凉意卷走室内暖气。斑眼角处风干的泪痕,晶莹剔透,冷如冰霜。
  
  第二天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里面装了个千斤重的铅锤,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滑稽如那种,脖子以下全是腿的火柴人。
  
  斑摸了摸额头,略有些发烫,可能是昨夜睡觉踢被子被冷到了。
  
  来不及量体温,也不能吃那种会让人打瞌睡的感冒药。斑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没怎么戴过的围巾胡乱地往自己脖子上围了两圈,就急急忙忙出门去。
  
  他是一个敬业的演员。开机的第一天,不迟到,是身为一个演员基本的职业素养。
  
  以前刚到美国闯荡,有一场戏。大冬天,导演让演员脱光衣服直接跳进冰湖里。男女主角裹着两层羽绒站在湖边面面相觑,露出为难的表情。男十八的斑二话不说,衣服裤子哗啦一下脱得一干二净,仅剩一条内裤扑通一声跳下去,吓得导演监制呼天抢地喊救人。
  
  当然,斑没有冻死在冰湖里,甚至还能在被冻得没有知觉的情况下浮在水面朝镜头吐两个泡泡打声招呼。只是那天过后,拍完自己少得可怜的镜头,斑一个人躺在租赁的房子里,发烧高达40度,几度昏死过去又几度冻醒过来。
  
  这些,斑没有告诉柱间。两人相差半个地球,12个小时,而且彼此工作也忙,就算告诉柱间,也无补于事,不过徒添烦恼。所以偶尔,柱间得了空闲,打来越洋电话,斑就只能装。
  
  装作他没有生病,装作他工作正忙。
  
  装了四年,演技炉火纯青。明明重感冒快要晕过去,也可以若无其事地谈天说地,家长里短,甚至还能对着视像通讯那边的柱间打一套军体拳。
  
  只是,装了四年,身体太累,心也累。
  
  到达剧组所在地,除了导演跟工作人员,其他的演员都还没就位。斑实在头晕,就找了个借口,躲在休息区,闭目养神。
    
  斑感冒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症状的,不过脸色略显苍白,反应时间稍微会长一些。正休息着,似乎听见外面传来汽车的鸣笛以及些许年轻女孩的嘈杂,当中好像还夹杂着柱间的名字。
  
  他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长发男人正落落大方地站在他的眼前。手肘弯起来,搭了一件灰色长款风衣在手臂上。男人微微一笑,朝他伸出手:“斑,好久不见。”
  
  仿佛两人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安全的距离,客套的笑容,礼貌的握手。
  
  斑昨天还念叨着要把柱间狠狠修理一顿,今天看到了正主,所有的脾气烟消云散,内心困窘有增无减,只想尽快躲得远远的。
  
  所幸两人都是影帝,想要扮演一对久别重逢的朋友并非难事。斑伸过手去,跟柱间礼貌性一握,快速抽出:“好久不见。”
  
  柱间皱了皱眉,张嘴想问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问,一言不发,杵在那里。
  
  其实斑觉得这样的距离就挺好。不近不远,无法牵手,无法拥抱,无法触碰对方,就跟素味平生的陌生人一样。
  
  他们的关系就像一个大型的泡沫,漂浮高空。看似牢固,实则脆弱。只要轻轻一戳,所有的假装,所有的若无其事将会消失殆尽,届时,便是难以收拾的残局。
  
  或许是,再也不见,老死不相往来。
  
  两根木桩子杵了一会儿,导演的出现适时地打破尴尬的局面,拉着两人的手以示友好:“宇智波斑,千手柱间,想必也不用我特地介绍了,你们两个应该很熟。”
  
  “我们不熟。”/“我们很熟。”
  
  斑跟柱间同时望着对方愣了愣,又同时脱口而出。
  
  “其实很熟。”/“其实不熟。”
  
  两人又愣了愣,导演也愣了愣。三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导演来当和事佬:“不管熟不熟,从今天开始,咱们就要一起愉快地工作了。”完了一人给一个小红包。
  
  导演早年有过中国工作的经历。听说在中国,但凡拍戏,导演都会给演员发一个开工红包讨个吉利。当然,斑也知道,中国人结婚,长辈也会给一对新人红包以示吉利。
  
  他跟柱间一同站在导演的面前,导演亲自为他们一对男主角送上一份红包,一份祝福。总感觉哪里不对,也说不上哪里对了。
  
  正思索着,柱间也塞给他一个大红包:“从今天开始,咱们就要一起愉快地工作了。”
  
  斑手里握着一大一小两个红包,突然感觉很头疼。
  
  可能是感冒病情加重了,他还是离这些人远点比较好。
  
  外面再次人声鼎沸,似乎是又一个大咖到位了。柱间跟导演对视一秒,同时跟斑说去打个招呼,就走了出去。
  
  斑独自靠在休息区的椅子上,只想趁机睡一会儿。
  
  外面冷风萧萧,不知道是谁悄悄开了休息区的暖气,暖彻心脾。
  
  过了几分钟,门外走进来一个姑娘,对着斑深深鞠躬:“宇智波老师您好,我是导演派给您的助理。”
  
  是有这么一些人,负责片场上的各种杂事,传递导演的意思,跟随演员随时联系等等。通常一个助理负责好几个演员,若是国际大牌,剧组会指派专门的助理。  

  多年来,斑从来都没有助理。
  
  他工作一向都是独来独往。早年是因为咖位太低公司不让配助理,后来则是因为习惯了单打独斗的生活。
  
  没有谁是天生就喜欢孤军奋战。每个人都希望能够拥有值得信任的同伴,不离不弃的战友。可是很多时候,我们又很无奈,因为横亘在眼前的许多道槛,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跨过。别人不一定愿意,也不一定有能力伸出援助之手。
  
  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久而久之,斑就习惯了只当一个孤胆英雄。
  
  当然,国外是国外,国内的行规又会有些许差别。可总的来说,斑知道,他还没有大牌到一个人独享一个助理。
  
  斑问姑娘:“你家导演让你只跟我一个人吗?”
  
  姑娘摇了摇头,随后又点头,说:“原本我是负责您跟千手老师两个人的。后来千手老师说他已经有自己的助理了,不需要再多一个,于是导演就让我来当您一个人的随身助理。”
  
  斑哦了一声,打发助理先去忙活自己的。他攥紧了手中那个属于柱间的大红包,力度加大,摁在掌心,抠出折痕,抠得指尖生痛。
  
  有点甜蜜,又有点苦涩。
  
  然后他把助理招过来,迟疑了一瞬间,还是把红包放在助理的手中,慢慢松开五指:“开工第一天,讨个吉利。这是千手老师的,帮我给他。你等会回来,我再给你一个。”
  
  他应该清楚自己的位置。什么是不该说,不该做,不该接受,不该多想。
  
  最重要的是,不该贪心。
  
  房门一开一闭,助理走进来,纳闷道:“千手老师嘴里说着谢谢,可是我怎么感觉他不开心呀?”
  
  千手柱间千手柱间怎么又是千手柱间?
  
  斑觉得烦闷,站起身来,想到外面吹吹风。刚走到门外,就被躲在暗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吓了一跳。
  
  柱间靠在墙边,整个人都被隐没在木门投落的暗影里。若是稍不注意,几乎都会把他忽略过去。
  
  斑目不斜视,大步向前,与柱间擦肩而过。柱间往前一步,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问:“为什么?”
  
  斑不理他,他又重复一遍:“为什么?”
  
  为什么不接受他的红包?为什么不愿意见他?还是,为什么要分手?
  
  无论哪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的必要,因为答案只有一个。
  
  他们不适合。
  
  斑面无表情地,一根一根掰开柱间的手指。柱间却固执地,分毫不让,紧紧勒在斑的手臂上,似要把他的骨头都要捏碎。
  
  他急了,整只手都包在柱间的手背上,试图要将这粘着他不放的爪子抓起来。谁知道柱间话锋一转,突然抓起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还往里面哈气:“怎么手那么凉,衣服不够么?”
  
  斑好气又好笑。
  
  有这么一个笑话。姑娘问,什么是最好的男朋友?答道:你打他一巴掌,他还要关心你的手为什么那么凉,就是最好的男朋友。
  
  柱间曾经是他的男朋友。若是两人还未分手,他一定就顺势投入柱间的怀抱,抱得紧紧的,再也不放手。
  
  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在说再见以后仍然肆无忌惮地霸占着柱间的温暖。他不能在明知道两人不适合的情况下仍然给予柱间虚假的希望。他不能一边说着分手,一边厚着脸皮找回这个人。
  
  柱间的恩情可以属于任何人,唯一不能属于他。
  
  他冷冷地说:“关你什么事呢?”
  
  那张哈出热气的唇抖了抖,错位落在斑的手指上。他抽出自己的手,提了提围巾,放入口袋中,说:“我们都应该清楚自己的位置。我冷不冷,饿不饿,衣服多了还是少了,又关你什么事呢?”
  
  他大步流星往前走,把那个曾经爱过他,如今依然关心他的男人落在身后。那个人想要阻止他的离开却落了空,抬眸看着他越来越小的背影,静静地,静静地。
  
  最后,落下一声叹息。
  
  
  上午有两场戏,斑的镜头不多,主要还是柱间与女主角的互动。由于柱间在国内影坛的崇高地位,影帝拍戏,刚出道的新人们,出道几年的旧人们,全都呼啦一圈聚在摄像机的外围近距离观摩学习影帝的演技。斑额头烫到不行,实在是不舒服。而且人群的中心,还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前男友,就没有过去凑热闹,而是安静地待在一旁休息。
  
  助理也没有去,拎着戏服与道具站在斑的身旁,却不时瞟一眼人群的那边。
  
  斑说:“想去就去吧。”
  
  助理为难道:“我是宇智波老师的助理,必须随时跟在您的身旁听候差遣。”
  
  斑顺手拿过自己的东西,说:“我这边也没什么好差遣的。千手老师无论是表演功底,还是为人处事,都有很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去吧。”
  
  助理深深一鞠躬,转过身,朝柱间的方向跑去。
  
  斑看一眼人群之中,被围了一圈的焦点,又默默地,翻开自己的剧本。
  
  他们两人的位置,应当如此。
  
  最近的,留给最亲密的恋人。其次是家人,朋友,同事,还有普通的陌生人。
  
  而最遥远、最边缘的,才是真正属于他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To be continued.

评论(22)

热度(446)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